台風製造:極樂年代-林慶芳個展
林慶芳-台風製造:極樂年代
文∣李雅婷 樹德科技大學生活產品設計系 兼任講師
林慶芳,純粹在地養成的台灣藝術家,觀察林慶芳一系列的作品,相信看過他的作品的人,不難發現有著屬於他自己詮釋的風格,就是一個字形容「台」,「台式」風格衝擊出現的味道是濃厚、純粹與道地,甚至傳遞出極簡的單純感,沒有負擔、輕盈的描寫出最真實親切的台式文化。
本次的展覽-台風製造:極樂年代,以自身為「台風」重新製造出過去「台灣製造」的生長年代,追溯這一年代的童年美好,集結水族箱系列、愛情釣魚機、潮濕天使、檔泥板與滿滿的尪仔標等作品,林慶芳以擅長的抽象在地生活,重新混合的造形媒材與繽紛色彩多元地表達曾經的美好時光,無限放大我們曾經不顧一切想追求的狂放美好,走進展場間感受的同時,允許將自己短暫抽離社會期許、物質虛榮的現在,用那個年代的美好舔拭現在的崩亂,回歸心中的美好天堂。
從此展覽發現一種成長的崇拜順序,從兒時喜愛的釣魚機玩具、尪仔標以及到最後青春期崇拜、迷戀偶像的追求,那種充滿無知又短暫永恆的收集快活,根深在我們的成長基因中,林慶芳很自然將我們共同成長的記憶轉化出來,令人深刻的地方的是,他總是有辦法掌握復刻時光的色調與輪廓,所以讓人很有共鳴,像是潮濕天使系列,他捕捉了那個年代具代表性的美麗艷星,把他們當作是天使般,提煉對於這塊土地成長的人物肖像的風貌,逐一呈現一種被重新認定的在地輪廓,同時也是帶著疼惜的心情去追求台灣過往那個時光的美好,所以我們要更加堅強面對現在。台灣檔泥板系列的作品,看見林慶芳在破碎面的處理減少許多,取而代之是大面積的粉嫩肌膚的呈現,有著刪除汙泥的意涵。
林慶芳不斷檢視存在你我之間的細微卻又極度重要的快樂,這些快樂來自於未沉浸世俗過的那個年代,造就那個年代的文化、環境、深刻的道地的性格與生活,就是造就他的元素來源,他現在仍積極的以台式風格手法,詮釋他的在地輪廓,沒有國度隔閡的畫面風靡每個角落。
發佈日期:2023.12.31
流光·容顏-嘉義新貌五樣展
流光‧容顏-嘉義新貌五樣
文:王德合
「流光‧容顏-嘉義新貌五樣」聯展集結了嘉義鐵道藝術村五位駐村藝術家,包含陳政宏、鄭建昌、李裕源、王德合、謝其昌,展現嘉義畫都精彩多元的當代藝術創作風貌。本次展覽以「流光‧容顏」為題,探討藝術家對土地、記憶與人文生活的精神思索。
陳政宏作品「驚豔系列」,是藝術家旅遊希臘、北非、摩洛哥、日本等地的印象所得,他感動於異國大面色彩所散發出的迷惑魅力,透過創作表現轉換成此一系列創作。作品中的色彩,來自對自然景象以及繁華繽紛的驚艷印象,在內心反射思惟而成;婉約柔和的曲線,切割出隱約可辨識或不可得知的形體。自由的曲線與色面,讓「驚豔系列」作品自然流轉於磅礡、奔騰,呢喃、低語的浪漫氣息中。
鄭建昌早期經歷了臺北都會文明的洗禮,強烈的疏離感讓他毅然回到自己的故鄉-嘉義。落地生根的沉澱思索,才真正發現土地的存在、歷史的定義以及人的價值,也因此展開他和土地對話的系列創作。鄭建昌的作品常常融入民間傳說和隱喻,也富萬物有靈、生死輪迴的神秘傾向。其畫作常以單純的造型與色彩、巨大與渺小的對比,以獨特又溫暖的樸拙風格,傳達對臺灣土地、人文、自然環境的關懷。
李裕源曾因機緣在台灣的山林部落間穿梭兩年,深刻感受到部落住民對土地的情感,他透過隨興速寫紀錄這風土人情,921地震卻讓許多他曾經造訪的部落及朋友瞬間隕落。2001~2004年他重新反芻生命記憶,創作了「門外季節第一章」,試著禳自己面對創傷的土地及人群。2013年再創作了「門外季節第二章」,將以前在山林部落間的手稿轉成作品,重新回味台灣山林曾經的美,也藉此感念那些在災難中逝去的流光與容顏。
王德合以不同性格、年齡者化身為草莓族來進行繪畫創作,藉以反思我們對世代認同的偏頗概念。對於草莓族的刻板印象:光鮮亮麗、甜中帶酸,在溫室中長大、抗壓性低,重視物質與享樂,個人優先於群體權益的年輕世代。我們總喜歡以偏概全、貼標籤式地進行價值判斷。當瑪麗蓮夢露、電影英雄角色、藝術家本人都幻化成了紅豔的草莓,讓我們不得不重新思索:或許你我才是真正的「草莓世代」!
謝其昌的「旅行‧進行式」系列創作,是多年身處國外環境經驗的轉化。他將國外旅行期間的簡單書寫與塗鴉作為基底,與自己的潛藏印象相互結合,更以並置、轉化與重複的表現技法,反覆在作品中堆疊與覆蓋的過程,來探討抽象形体與內在心靈之間的關聯。謝其昌的自由書寫及塗鴨行為,藉由藝術創作的過程轉化為抽象造形的藝術能量,建構了現實及對現實書寫的心靈式記憶。
發佈日期:2023.12.31
輪廓與恐逼-102當代藝術空間開春素描手稿展
文/黃志偉
崑山科技大學視覺傳達設計系專任助理教授
「我想學畫畫,那是不是要先從素描開始學起啊!?」某布先生問,老師的回答是:「嗯…沒錯!素描是繪畫的入門與基本功,應該要把素描基礎打好才對。」,另一位老師:「啊!!!嗯…該怎麼說呢?不一定吧!應該要看你想要畫、想要表現的是什麼吧?」。
這是一般大眾對於繪畫入門的普遍認知,從第一位老師的答案可以瞭解到,他是以傳統學院的價值標準角度來回答的,而第二位則以存疑和半開放的態度回應,可見得他的繪畫觀念是在學院的臨界處游移…而關於這個問題,身為藝術創作或教育者的你又該如何回答呢?是否存在著第三種答案可能!筆者早期在藝術學院大一上人體素描課時,曾經驗過一件令筆者印象深刻的對話,當時我以流利順暢的筆調線條,準確又迅速的呈現人體動態,感到相當自滿的拿去請老師指導,老師點點頭說:「嗯!太學院派了(académique)!」我心頭一驚!啊我不是在藝術學院嗎?什麼叫做太學院派?內心滿是疑惑的自問不是這樣畫嗎?等到評分結果一出才發現到,同學所畫的筆觸笨拙反覆塗抹,人體體態又失準的素描,竟然跟自己的同分,頓時更是困惑不已的想說怎麼會這樣呢?之前所學的那套素描標準不對嗎?難道他們這樣畫也對、也可以很好!重重的疑問衝擊著自己,也引發出何謂素描的思考以及對繪畫藝術觀念的認知等問題。
何謂「素描(Drawing)」?
那麼到底什麼是「素描」呢?是就字面上粗淺的說文解字來釋義說:「素描就是白描、黑描!還是素色、單色的黑白描呢?」這樣的說法通嗎?不然我們換另一種說法:「素描,是用簡單精準的線條來畫來說—再現某人、事、物。」而這一定義能足以說明何謂素描嗎?源自不同藝術教育背景的藝術家對此一問題必定有全然不同的差異認知,而這也涉及到對藝術的認知與想像,即便是我們所謂的「學院派」[1]本身的素描教育觀念亦存在著相當大的分歧,可見得去為素描下定義的困難;傳統的學院將素描定義為一種繪畫與雕塑藝術的前置作業,一種相當嚴格、嚴謹的繪畫基本功養成訓練,並視為一輩子必須孜孜不倦的修持,從「線」的基礎打起,進而訓練掌握描繪對象的形體、質、量、空間感與結構佈局等表現能力,是繪畫技法、形式、媒材的練習,也是對外界事物觀察力的培養與理性探索,深化熟練且具備了上述之繪畫基本功後,便得以進階到油畫創作表現的世界裡,「素描」就此被傳統學院派形塑成一套嚴格綿密的繪畫藝術權威價值標準。
傳統學院派的這套藝術美學準則,即使被現代主義斷裂出一道深遂的鴻溝,以另一套主流標準所取代後,它的影響力至今仍然存在在現代學院的藝術教育裡、在一般普羅大眾的認識意識層中,可見得這套準則自有其令人頌讚之獨特地位。然而,這種素描的定義和訓練方式並非是唯一與毫無缺陷的,它制式化、統一化的繪畫教學模式與標準,不免會扼殺了藝術的想像力與創造力,也遠離了素描重要的身體、手屬性行動過程的本質,形成一種工具理性的操作。筆者當初所經驗的學習事件,到後來才醒覺到學院的繪畫訓練方式得出了一種機械般的繪畫結果,可以相信的是這樣的訓練會內化成為一種自我技術的已知自然反應,而我的素描表現就像機器製造一般,僅是一種毫無情緒感情的反射動作,呈現出一種意欲展現技巧的虛偽表面,而同學的素描雖笨拙失準但卻是發自誠懇的內心,帶著溫度與情感來畫畫,這般的體會也讓自己從過去的束縛中掙脫而出,朝向更為自由寬廣的藝術創作路途前去。
觀念拼搏場
當初莫內被諷刺為草圖的作品〈印象.日出〉,正是對傳統學院派這種工具理性的反動,而這一反動則將位居次要的油畫創作前的素描草圖,翻轉為可獨立展現的形式,更掀起了一波波革命性的藝術狂潮,素描的定義標準也就此自由的解放開來。素描的特質相較於精緻度、完成性高且隱藏著掩飾性格的油畫創作而言,筆者近來常喜歡引用德勒茲在《法蘭西斯.培根:感官感覺的邏輯》一書所指出的:「相信說畫家面對的是一面白色的表面,這是一種錯誤。再現性的信仰便是來自於這種錯誤…」[2]因為畫家在作畫之前,在那白色的畫布上他要畫的早就已經在畫布上了。這又怎麼說呢?「事實上,如果畫家面對的是一面白色的表面,那麼他便能夠在這片表面上複製出一個如同範型(modèle)般作用著外在物體。但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的。畫家的腦子裡、或者是他身邊、或者在他的工作室裡,應該可能有著許多東西。然而所有在他腦子裡的、或者是他身邊的東西,在他開始進行他的工作之前,早就已經或多或少虛擬上地、或多或少實際上地,存在於畫布之上了。」[3]傳統的那套訓練框架會讓你在再現過程中,為了極力的與描繪物相似而做作掩飾、產生焦慮及罪惡感。因而,拒絕再現,就是避免複製已知與陳腔濫調。因為複製是安全的,是符合社會文化期待而畫的。基本上,「素描」作為一種藝術表現的工具、形式,它是人的繪畫本能有著原始質樸的本質,藉由「線」來轉換、傳達人的精神思維和神經質的運動狀態,是繪畫的開始也是繪畫的基礎。在轉換的行為當下,它是一種痕跡,一種回應手所在的現在進行式,直接、即興、坦然而不做作修飾的帶出思想與靈感的瞬間波動,捕捉稍縱即逝的靈光乍現的創造力,素描就此得以脫離傳統的框架,在已知事物上進行扭曲、折磨、清洗來與那焦慮、罪惡感搏鬥,從中挖掘出隱藏於事物的新力量,是場畫家藝術上的冒險,其最後皆指向突顯繪畫的本質與探索未知的創造力。
畫面「之外」
在近代藝術史上的諸多事件,如野蠻的印象派諸傑、達達的無意識偶發、培根與意外相遇的繪畫和帕洛克拋棄控制的「高度控制」的滴畫等,皆為我們揭露出不同時代背景素描繪畫觀念的流變與擴張,這些觀念則讓素描的界定成為無意義,也讓素描成為獨立的表現形式;帕洛克滴畫作品的畫面「之外」也可以成為一件無意識下的作品,而在畫面之外,我們仍須將杜布非的原生藝術(Art Brut )、原始藝術、眼鏡蛇、瘋子與兒童藝術給帶進來,畢竟在整個藝術歷史的結構系統中他們是最接近自然、最接近素描發生的原初;也在畫面「之外」,如同繪畫之前的練習般,面對我們的當代,我們是否該重新檢視思考當代素描—繪畫的新價值意義,和藝術教育的可能性新發展…因而,希冀透過本「素描」展議題的強調,回探這一繪畫之獨立主體。
返向原初地帶
高雄市現代畫學會2012年的會員展,將揚棄過往會員交誼式的展覽樣貌,以一種非策展的策展方式逆向操作,提出在面對今日超速變異的視覺文化下,嘗試著以「素描之名」,將「素描」視為藝術的一種獨立範疇、一種全然自由的創作形式,在展前為文,先行的來與會員的素描認識意識對話,讓策展內容處在未知的困境,也是展前對佈展團隊的一種臨場策劃組織的挑戰與考驗;因此,現代畫學會將以怎樣的面貌來呈現這樣一個素描展呢?在閱讀本文後會有所影響嗎?是直覺、隨意的拿現有的素描(習作、即興塗抹、作品?)來展呢?是有所顧慮的來選取自己的絕佳之作,以最強大的火力來展現自己優異的畫藝技術,還是會針對此一議題的揚顯,進行一種觀念上的思考對應,再將其轉換為一種「痕跡」暴露而出…無論是以何方式呈現、詮釋你所認知的素描,皆是你自由意志的創作表現。筆者刻意的書寫出這些預設的諸多素描展的想像可能,一來提供對此創作形式命題的作品展出可能性,再者也供給展出者面對展覽、面對真實自我的內心心理剖析,坦誠的丟出自我最為真實的當下素描回返原初地帶。
[1] 這裡所說的「學院派」是一種泛稱,普遍認識下涵括了古典傳統直到今日的學院的稱謂。
[2] 引用自 德勒茲 著 陳蕉 譯 法蘭西斯.培根:感官感覺的邏輯 / 國立編譯館2009,p.113。
[3]引用自 德勒茲 著 陳蕉 譯 法蘭西斯.培根:感官感覺的邏輯 國立編譯館2009,p.113。
發佈日期:2023.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