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樹 - 蔡獻友創作個展

 2012年當獻友老師在102 ART辦25年創作生涯的小型回顧展時,有位好友問藝術家:「藝術不都應該是表現生命的美好嗎?為什麼你的畫面有那麼多的黑色爛泥巴和腐爛的樹葉,都和死有關?」他當時的回答是:「我將畫布當成大地,黑色的底下蘊藏著富饒的養分,供植物從發芽、成樹到茁壯、開花至結果,萬物皆獲自然餵哺。」

    至2014年,獻友老師的作品已發展了八個主題系列。雖然最近的“植‧樹”系列仍在發展中,卻表現了深沉的思緒,含蓄而簡潔明瞭地暗示了高度概括性的精神。獻友老師對每個創作時期的思維與歷程,洋洋灑灑二十多頁的解說,一頁一頁讀來,對照著作品的圖檔,證明了他具備了從一個系列成功地進入另一個系列的能力。

    許多人觀看獻友老師的畫作最直接的反應是“這一張是用什麼樹葉做成的?”或“那些葉子是怎麼變成一張作品的?”這些問題是無可厚非的,但絕不是觀看之道。正如同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並非為了標題敘述或描寫風景,或做戲劇表演的配樂,而是為了表達這些風景或戲劇在他心靈中所激起的情感,是他內心聲音的表現。

     觀看獻友老師的作品,也可如同觀看一張風景畫作品,要盡可能地讓自己逗留在那個畫作裡,用有如來到鄉間、荒山野地愉悅的心情,去領受那主宰著我們人類的寧靜大地,如何以它概括一切的親情包容我們,去感受那飄移的雲天下,風吹過落葉沙沙的聲響;想像肥沃黑土裡千百萬種小昆蟲、微生物棲居其中的景況。或可如聆聽一首優美的協奏曲,時而鋼琴與小提琴興致勃勃的對話,時而大提琴與低音提琴簌簌咻咻的低吟,或豎琴與長笛如歌的行板。

     許多人討論並喜歡獻友老師的作品,除了他的創作媒材非常獨特外,我想主要是他的作品畫面帶有高度優雅的氣質和極貼近中國宋詞的感覺。因此我認為他的畫作是沒有威脅感,沒有距離,並能隨時與你的心靈互相呼應。

然點--周代焌、黃可維、高雅婷創作聯展

然點--周代焌、黃可維、高雅婷創作聯展

102當代藝廊 / 9月20日~10月31日

文/102當代藝廊

周代焌、黃可維、高雅婷三位藝術家以不同的視點來詮釋自然景物題材。周代焌認為「然」,有一種對所見形成的狀態;「點」是對此詮釋的中心思想,因而產生了「然點」,藉由「然」交織三個「點」而形成的面,絕對是一場絢麗又完整的場面。

周代焌的全球寂靜系列延續的是觀察媒體報導下的災難,所以預設了很多的假想,媒體報導下的事實真偽成了我所觀察的視點,到底我們聽了看了多少加工過的新聞都不得而知。而在畫面上的表達利用線條與顏色間的流動,暗示着地層的錯位與地表植被的滑動,傳達台灣容易被改變的地貌。主要談及的是地形變動的快速與植被高度的流失造成地貌不斷的改變,我們只能透過照片去檢視過往的景象與回憶。

黃可維依循時代科技演進的洪流,人類視覺則在媒體數位介面籠罩下,進入時空間措置的漩渦,對於“真實/現實”這個無法言說或眼見為憑的障眼法,人們也僅能以恍惚不確定的“感受的殘留”作為存在真實的依據。因此,那個極為熟悉的視覺經驗包覆著無以名狀以想象作為依賴的身體感,形成巨大的“懸缺”。同一時間,今日面對應物象形的寫實,逐漸反映藝術家將“視覺”再次作為探尋真實的媒介,透過低抗繪畫性身體的操作,創作者投身環境給予視覺藝術的全面封鎖,試圖在恍惚中,喚醒自身在時代中的精神性。

高雅婷的作品中,大量的色彩與具體的形象穿插並置,其用鮮豔、甚至螢光的色彩描繪大自然的風景,讓觀者進入一種抽離現實的視覺體驗之中,色彩繽紛的畫面是線索的鋪陳,也是內在創作能量的轉化,纖細中隱藏著豐沛的情感。其創作脈絡圍繞著人與大自然之間既吸引又疏離的關係,並隨之衍生不同子題,不同子題交叉像是影像的分鏡,敘述著藝術家對於都市與大自然的觀察。

台風製造:極樂年代-林慶芳個展

林慶芳-台風製造:極樂年代

文∣李雅婷 樹德科技大學生活產品設計系 兼任講師

 

林慶芳,純粹在地養成的台灣藝術家,觀察林慶芳一系列的作品,相信看過他的作品的人,不難發現有著屬於他自己詮釋的風格,就是一個字形容「台」,「台式」風格衝擊出現的味道是濃厚、純粹與道地,甚至傳遞出極簡的單純感,沒有負擔、輕盈的描寫出最真實親切的台式文化。

本次的展覽-台風製造:極樂年代,以自身為「台風」重新製造出過去「台灣製造」的生長年代,追溯這一年代的童年美好,集結水族箱系列、愛情釣魚機、潮濕天使、檔泥板與滿滿的尪仔標等作品,林慶芳以擅長的抽象在地生活,重新混合的造形媒材與繽紛色彩多元地表達曾經的美好時光,無限放大我們曾經不顧一切想追求的狂放美好,走進展場間感受的同時,允許將自己短暫抽離社會期許、物質虛榮的現在,用那個年代的美好舔拭現在的崩亂,回歸心中的美好天堂。

從此展覽發現一種成長的崇拜順序,從兒時喜愛的釣魚機玩具、尪仔標以及到最後青春期崇拜、迷戀偶像的追求,那種充滿無知又短暫永恆的收集快活,根深在我們的成長基因中,林慶芳很自然將我們共同成長的記憶轉化出來,令人深刻的地方的是,他總是有辦法掌握復刻時光的色調與輪廓,所以讓人很有共鳴,像是潮濕天使系列,他捕捉了那個年代具代表性的美麗艷星,把他們當作是天使般,提煉對於這塊土地成長的人物肖像的風貌,逐一呈現一種被重新認定的在地輪廓,同時也是帶著疼惜的心情去追求台灣過往那個時光的美好,所以我們要更加堅強面對現在。台灣檔泥板系列的作品,看見林慶芳在破碎面的處理減少許多,取而代之是大面積的粉嫩肌膚的呈現,有著刪除汙泥的意涵。

林慶芳不斷檢視存在你我之間的細微卻又極度重要的快樂,這些快樂來自於未沉浸世俗過的那個年代,造就那個年代的文化、環境、深刻的道地的性格與生活,就是造就他的元素來源,他現在仍積極的以台式風格手法,詮釋他的在地輪廓,沒有國度隔閡的畫面風靡每個角落。

流光·容顏-嘉義新貌五樣展

流光‧容顏-嘉義新貌五樣

                                        文:王德合

「流光‧容顏-嘉義新貌五樣」聯展集結了嘉義鐵道藝術村五位駐村藝術家,包含陳政宏、鄭建昌、李裕源、王德合、謝其昌,展現嘉義畫都精彩多元的當代藝術創作風貌。本次展覽以「流光‧容顏」為題,探討藝術家對土地、記憶與人文生活的精神思索。

陳政宏作品「驚豔系列」,是藝術家旅遊希臘、北非、摩洛哥、日本等地的印象所得,他感動於異國大面色彩所散發出的迷惑魅力,透過創作表現轉換成此一系列創作。作品中的色彩,來自對自然景象以及繁華繽紛的驚艷印象,在內心反射思惟而成;婉約柔和的曲線,切割出隱約可辨識或不可得知的形體。自由的曲線與色面,讓「驚豔系列」作品自然流轉於磅礡、奔騰,呢喃、低語的浪漫氣息中。

鄭建昌早期經歷了臺北都會文明的洗禮,強烈的疏離感讓他毅然回到自己的故鄉-嘉義。落地生根的沉澱思索,才真正發現土地的存在、歷史的定義以及人的價值,也因此展開他和土地對話的系列創作。鄭建昌的作品常常融入民間傳說和隱喻,也富萬物有靈、生死輪迴的神秘傾向。其畫作常以單純的造型與色彩、巨大與渺小的對比,以獨特又溫暖的樸拙風格,傳達對臺灣土地、人文、自然環境的關懷。

    李裕源曾因機緣在台灣的山林部落間穿梭兩年,深刻感受到部落住民對土地的情感,他透過隨興速寫紀錄這風土人情,921地震卻讓許多他曾經造訪的部落及朋友瞬間隕落。2001~2004年他重新反芻生命記憶,創作了「門外季節第一章」,試著禳自己面對創傷的土地及人群。2013年再創作了「門外季節第二章」,將以前在山林部落間的手稿轉成作品,重新回味台灣山林曾經的美,也藉此感念那些在災難中逝去的流光與容顏。

王德合以不同性格、年齡者化身為草莓族來進行繪畫創作,藉以反思我們對世代認同的偏頗概念。對於草莓族的刻板印象:光鮮亮麗、甜中帶酸,在溫室中長大、抗壓性低,重視物質與享樂,個人優先於群體權益的年輕世代。我們總喜歡以偏概全、貼標籤式地進行價值判斷。當瑪麗蓮夢露、電影英雄角色、藝術家本人都幻化成了紅豔的草莓,讓我們不得不重新思索:或許你我才是真正的「草莓世代」!

謝其昌的「旅行‧進行式」系列創作,是多年身處國外環境經驗的轉化。他將國外旅行期間的簡單書寫與塗鴉作為基底,與自己的潛藏印象相互結合,更以並置、轉化與重複的表現技法,反覆在作品中堆疊與覆蓋的過程,來探討抽象形体與內在心靈之間的關聯。謝其昌的自由書寫及塗鴨行為,藉由藝術創作的過程轉化為抽象造形的藝術能量,建構了現實及對現實書寫的心靈式記憶。

異花.草-賴美華個展

極柔‧極淨‧極女性

──賴美華的真情創作

 

李俊賢  高苑科技大學建築系副教授兼藝文中心主任

 

●女性特質

作為人類的一種性別,「女性」相對於男性,共同完成了人類的完整。在人類的「分工」上,女性承擔了孕育繁衍人類生命的重責大任,為了完成這個關係重大的責任,女性被賦於了不同於男性的生理結構、生理週期,這個完全無法逃避的身體現象,大大的牽引了女性,使女性發展出了和男性不同的身體行為。

在先天的生理影響之外,後天社會文化也附加的影響了女性,先天的條件加上後天的制約,女性被模塑出了「女性特質」,也以如此的特質和社會相容,和男性

 

共同延續人類社會的生命。

所謂的「女性特質」,在女性主義意識被提起後,確實常被質疑,是否這些「女性特質」完全只是男性觀點下強加制約的?或是女性的各種條件自然就會發展出「女性特質」?這個議題辯證,或許是一種歷史宿命議題,可能會跟隨人類社會生命延續,而做為一個女性,當生為女性也「選擇」做為女性,對於「女性特質」不需懷疑,則自然的發揮「女性特質」或許將是其生命主軸,也將反映在生命的各個面向,如果是藝術家,就會反應在創作。

 

●藝術家賴美華

根據和藝術家賴美華同輩藝術家的說法,藝術家賴美華很年輕時就以美女著名,美女的條件,確實可能強化其「女性特質」,而重點是,做為一個藝術家.,賴美華把這些特質在創作上完全表達出來。

賴美華創作多年,其創作的最大特點之一是「極端化」,這種「極端化」首先表現在題材的延展方面:賴美華的創作題材多是生活環境中的細微點滴,以及女性身體的各種部位,如此的選材,其實是很多女性藝術家的習慣方式,而賴美華的特殊才華,是從這些平常物件延展出令人驚奇的詭奇意象,如〈高美館〉典藏2005年畫的 Flower Floating on Water,從一朵花的型開始延展,讓個人想像從花的形體開始擴展,各種女性形體、器官依附在花的脈絡上,組成了幾乎超出一般想像的「奇花」。或如1991年的 My Lips with a Flavor of Bile,接合很多女性的「唇」附著在女性的身體,而這些「唇」還連結了屬於「嗅覺」、「味覺」的「膽」,這種從非常個人經驗開始,最後終結為極端意象的手法,是賴美華創作最為特殊之處。

如此的在意識的大海中任意馳騁,自在採集,完全不受拘束,使賴美華作品一再出人意表,展現了作為藝術家的完全自由。

 

 

賴美華的另一種「極端化」,是表現在她對於各種視覺對象的敏感度方面,這種天賦,使她對看到的一切都可以深度閱讀,因而在日常物件或一般身體上讀出深層意義,而當轉化為創作,超卓的敏銳度使他可以從容的運用各種視覺材料、技術,讓她把那些深層見解完全的表現出來。

 

賴美華的「極端化」,也表現在它「繪畫性」[painterly]的處理,在其作品中,很少有所謂「淺嘗即止」,多半要深入到無法自拔而後已,以平面繪畫最基本的「上色」為例,一種顏色塗上畫布,仍要反覆研磨、覆蓋、暈染----,直到顏色完全傳達了藝術家的感覺。如此的「繪畫性」的「極端化」,使賴美華的作品深深的觸及了觀者意識深處,並吸引觀者一再反覆閱讀吟詠,並讚嘆藝術家如此超凡的能力和用心。

 

創作的「極端化」是優秀藝術家的基本條件,因為「極端化」,才能夠超越表像,進入常人不見的境界,也跨越平凡,進入超凡,鋪陳出令人驚異的天地。而做為女性藝術家的賴美華,「極端化」的創作,使觀者真正看到「極端女性」,完全女性特質的輕柔、執著與偏執、向內思考、身體性、華麗氣質---,如此的「極端女性」,確實為觀者開啟了對於女性理解的另一番天地。

 

●結語

賴美華的創作歷程長達數十年,多半悠遊於她個人天地,自由的幻想、聯想、演繹、推理,即使小小的方寸之間,也被她灌注了深情、完全誠意的刻畫。得天獨厚的才華和極端的女性資質結合,終於成就了賴美華這種令人無限回味、一再低迴的「完全女性藝術」。